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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暮鼓晨鐘伴愁眠 ——漫談賈島的出世與入世

          時間:2018-08-22 09:45:42  來源:陜西村官網  作者:閆巖 閱讀:

            大唐時代是一個開放包容的時代,當時的帝都長安是大唐的政治文化中心,也是國際經濟文化交流的中心,是名副其實的國際化大都市。全國各地素懷天下高遠的文人士子,紛紛“一番風雨路三千,背井離鄉到長安”。望斷西京的唐朝河北道幽州范陽人賈島也加入了當時的“西漂”隊伍,希望能在帝都留下傳奇。

            賈島(779—843年),漢族,唐朝河北道幽州范陽縣 (今河北省涿州)人。本是燕趙奇士,雖家貧,然素懷天下高遠,不愿茍活于牧野田園,期望得君王器重,一展云水襟懷。可是,他連敗文場,囊篋空甚。無奈之下,來到終南山凈業寺,出家當了和尚,法名無本。暮鼓晨鐘、春華秋雨中,孑然一身的賈島,“兩句三年得,一吟雙淚流”,過著孤寂落寞的生活,在漫漫長夜中煎熬著日子。

            終南山屬秦嶺山脈的一段,風光如畫,景致獨特,向來是佛道修行圣地。它既是佛教的策源地,也是道教的發祥地,名剎寺廟茅棚湯房道觀遍布。相傳姜子牙、陶淵明、王維等都曾隱居于此。位于灃峪口處、始建于隋末的終南山凈業寺為律宗祖庭,距西安古城約70里,依山而建,東對青華山,西臨灃峪河,南面闊朗。山門為石壁瓦脊,翼然向天,典雅而無俗,莊重而含威。門前有一塊空地,空曠幽靜,視野開闊,憑欄南望,樹木茂密,山泉潺潺。今天,青磚黛瓦、樸柱素梁的天王殿懸掛著“依法護法”匾額和南懷瑾所提對聯:回首依依窮奢極欲歌舞繁華大夢場中誰識我,到此歇歇風清月白梵唄空靈高峰頂上喚迷徒。

            當時,在主流社會之外,終南山隱士生活在大山野嶺之中,或獨處一隅,或居于山巔,條件艱苦,生活樸素。選擇隱居的人們主要原因有這樣幾種:或是功成名就,尋找心靈的寄托和修身養性;或是在現實生活中遭遇了挫折、困境,躲避到山間以獲得暫時的清凈;或是看透塵世的文人雅士,追求放歸山野的人生境界。

            落寞孤獨、激憤滿腔的賈島,不滿當時“禁止和尚午后外出”的禁令,遂作詩一首,發發牢騷。不曾想這一牢騷詩句被韓愈發現,感覺這個青年后生很有才華,若老死山林確是國之損失。便勸其還俗,再次參加科舉。聽了韓愈之勸后,賈島便還了俗,但累舉不中第。后來,意志堅強的賈島花了很多時間,費了很大的功夫,終于考上進士,做了官�?墒牵捎谛男愿邼崳缓狭魉祝譀]有“皇色基因”,不久便被排擠出了政治中心,一而再,再而三地被踩擠到邊緣。無奈之下,不得不再回敬業寺,孤燈黃卷,禪音伴眠。

            這邊按下不表,再說說當時的一位“另類”李廓。李廓生于貞元八年前后,是當時標準的“官二代”,桀驁不馴,有志勛業。他對大唐的“公務員”考試深信不疑,不愿以蔭補官,相信大唐選人的筆試和面試是絕對公平的,愿同一般士人一樣,以科舉形式考入公務員隊伍,憑個人真本事入仕,但科舉之途可不是平坦的。自命不凡的李廓,直到元和13年,才在中書舍人庾承宣下及第。敬宗寶歷元年年底,34歲的李廓得各方綜合幫助,外放鄠縣尉,始得 “海闊憑魚躍,天高任鳥飛”,替天“牧民”�?上Р坏揭荒辏惚灰坡� “巴蜀”。天高路險,落寞之情油然而生。

            賈島一生不喜與常人往來,所交悉塵外之士。紅塵滾滾,人海茫茫。很幸運,在晚唐一個秋雨綿綿的下午,在終南山律宗祖庭凈業寺,在一個多愁的午后,大詩人賈島偶然遇到了李廓(當時,李廓已罷鄠縣尉)。機緣巧合,四目相對,一拍即合。他二人互說衷腸,默然無語,頓覺相見恨晚,遂秉燭夜談,厭翦燈花,對床天明。

            第二天清晨起來,面對秋雨后涼爽的終南山,依稀舊夢牽心潮,賈島長吟一首《凈業寺與前鄠縣李廓少府同宿》:來從城上峰,京寺暮相逢。往往語復默,微微雨灑松。家貧初罷吏,年長畏聞蛩。前日猶拘束,披衣起曉鐘。

            在凈業寺,賈島和李廓偶遇,應是一種怎樣歡快的心情呢?從“往往語復默,微微雨灑松”的詩句中可以看到。“家貧初罷吏,年長畏聞蛩。”更多的是一種無奈,悲催之情。秋雨綿綿,站在凈業寺,面臨深谷,目極天際是不可能,只能是觀照自己的內心,苦悶、彷徨而不可為。

            賈島和李廓偶遇凈業寺,當時的心境是失落、迷惘的。半隱半官、徘徊在凡塵人間和佛家世界的賈島,只能以自己一顆靜心,向往如云、如水,無羈絆,無拘束的自由生活,去推敲屬于自己的詩歌了。

            賈島滿懷“學好文武藝,賣與帝王家”的良好祈愿,加入“西漂”隊伍。誰知,“請君暫上凌煙閣,若個書生萬戶侯?”。正所謂“命里只有八合米,走遍天下不滿升。”再說了, 官場,向來倡導一種不黑不白、不痛不癢之風,能容下優容茍安,決容不下赤地立新。那些官員,雖然辦起正事昏聵糊涂,但是壞起事來,個個都是行家里手。他們糾集同類,恐嚇善良,誘惑中間,最終彼此掩蓋,以求最大限度地保證“大家”的集體安全。

            唉!讀書人最終是一聲長嘆:發什么沖冠怒啊?銷什么萬古愁?得罷休時要罷休,拋卻那繁華舊夢才是真自由,拋卻那繁華舊夢換萬古風流。

            君不見:滾滾長江東逝水,浪花淘盡英雄,是非成敗轉頭空。青山依舊在,幾度夕陽紅?白發漁樵江渚上,慣看秋月春風,一壺濁酒喜相逢。古今多少事,都付笑談中!

            君不見:武則天一生,一種冷若冰霜的意志力和超乎尋常的洞察力,賦予了她過于自信的品性。她一意孤行,走得很遠,為那種外界所強化的君臣契合的感情所蒙蔽。她做夢亦不曾料到會在有生之年,親眼目睹自己傾畢生之心力營造起的大周帝國的土崩瓦解。強烈的自責與萬箭穿心的痛苦,大大縮短了她走向死神的路途。冷煙昏影,殘漏寒蛩中,一縷縷無盡的哀思萬轉千回。

            君不見:古今中外,歷史上人來人往,各路豪杰粉墨登場,千古英雄,奇特人事,局促于有限的生命中,所作的只是無謂的爭執,淪夷煙滅是命定的結局,無可逃避茫茫運數。只有庭前的花開花落,江邊的草木江流、夕陽徘徊,依然故我,仿佛與人世間的激烈動蕩、起落嬗遞毫不相干,萬年千秋,千秋萬年。

            佛家云:“一性圓通一切性,一法遍含一切法,一月普現一切月,一切水月一月攝”。基于此,面對世俗的得失進退、個人的榮辱生死,還有什么想不開的呢?與其進退維谷,左右為難,倒不如荒山野嶺,蓬門蔽舍,萬卷古今消永日與流水作答,一窗昏曉送流年跟青山對話。(作者:閆巖)

          (責任編輯:村官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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